《三朝北盟会编·卷一百三十一》

炎兴下帙三十一。

起建炎三年八月二十日丙寅,尽闰八月十四日庚寅。

二十日丙寅隆祐皇太后至洪州。

闰八月一日丁丑朔吕颐浩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杜充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皆御营使参知政事王绹御营副使(旧校云:费衮梁溪漫志云:建炎初改门下侍郎中书侍郎为参知政事而废左右丞)。

赐吕颐浩辞免不允诏。

敕颐浩省所奏劄子辞免恩命事朕惟有不世之略然後足以成不世之功有非常之才然後足以济非常之务卿迈往之气绝人之资泽加生民勋在王室兹已试之效也。故去国未几靡人不怀乃者申敕使轺趣朝行阙召见便座博询嘉猷忠诚慷慨议论明辨兹用延登亚保之位复畀司之权卿不前孟子之言乎!如欲平治天下舍我其谁盖古人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今日之势非卿孰安卿其慨然为朕力图所以兴复者兹卿自许而亦朕之所期卿者也。区区小廉以待常士而已岂足为卿道哉!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溃军辅逵降於王燮。

辅逵扰於楚涟水之闲朝廷以王燮为淮南招抚使以讨群贼逵欲受燮招安乃谕其众曰:当竭力取涟水南寨得寨则受招安众皆诺遂攻南寨寨在清河之中流狭而长逵令斫木为筏并力攻之拔其寨大肆剽掠然後诣燮降。

十四日庚寅宫仪及金人战於密州军败李逵吴顺以密州降於金人。

宫仪经夏与金人相持屡经战未有大胜败七月仪屯於盘石河在密州之南八十里分屯於常山王庙去城二十里金人於密州之北三十里时时遣人在城下招密州降李逵吴顺曰:今南有宫仪北有大金安敢投拜。若能破宫仪即日投拜如不然或宫仪破大金军亦降宫仪今孤城无援唯强是从金人主将特木也。(改作特默万户然其言遂不为攻击专谋破宫仪矣。南门外虽坦途然两边皆山在二十晨之闲有常山王庙仪以兵挖其路金人乃飏言宫太尉马军五不能当我之一然步军差胜於我我之步军十不能当仪之一仪闻之以为然金人不时出兵转城而南。

侵常山王庙仪兵御之金人佯。若不胜而退去以为常凡月馀仪之军皆以金人为易与耳金人知仪众皆懈至是马步齐进马军则方在前战马军少歇步人齐进而马军两翼亦进仪兵不能当皆两边奔山高处金人以马军径趋八十里直犯盘石河大寨仪犹不知众皆崩溃仪及刘洪道奔九仙山金人进逼之仪及洪道以馀兵数千奔海州渐至楚州。又为郭仲威所败乃迤逦至真州仪兵已败金人责李逵吴顺如约逵顺遂以密州降於金人後逵为顺所杀仪至真州得旨转两官遥郡刺史其转官遥郡制曰:胜敌而擒兹为妙算闻功则赏岂限常规矧转斗以猝然决重围於俄顷忽而不录何以示公具官某胆略沈雄神锋警捷独出万夫之上亲更百战之馀比缘疆虏(改作敌)之师篇蹂全齐之地过城辄下连壁方坚汝扬貔虎之威尽复金汤之固爰峻加於显秩仍升刺於大州勉建奇功更图茂渥洪道至朝廷言仪在京东时事仪自缢取首级送行在其将蔡清耿安皆槛送行在拨其军隶王燮洪道以向大猷同赴行在言大猷受金人伪命知青州其出榜文多指斥有反状明白大猷伏太罪遂斩之。

胡寅上万言书(旧校云:按宋史建炎三年寅上疏凡数千言吕颐浩恶其切直罢之其疏见本传并非此书。若此书乃绍兴二年五月後应诏所上者不在建炎时也。)。

臣昨於闰八月一日观诏书以敌人侵凌备御不给遂有移跸之意左顾荆鄂右赵吴会安危利害下问群臣臣时骇然不意清问及此何者以陛下自钱塘未幸江甯也。诏曰:以援中原矣。及至江甯以旧都之名符启建之议改为建康也。有诏曰:天人允属兴邦正识於宏规矣。继而深惩维扬之祸立遣奉隆祐太后以六宫及百司不预军旅者之南昌有诏曰:朕与二三大臣帷幄宿将坚守不动誓言以死答群生矣。前後三诏不出半年之闲而立言措辞不同如此臣所以畏惧疑惑卒无以上对退而伏念至於旬时陛下以安危利害询於在庭苟或虑之不精计之不审以害为利以危为安则其负诬神明迷误社稷罪在不赦辄倾愚见不避诛死泛论建炎谋国之失而陈陛下留神省察幸甚臣闻孔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臣今所陈不免追咎既往者盖谓建炎以来有举措大失人心之事今欲复收人心而图存则既往之失不可不知。

不可不改也。一昨陛下受渊圣皇帝之命出使河北二帝既迁则合纠率师徒北向迎请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遥上徽号建袢太子不复归觐宫阙巡省陵寝斩戮直臣以杜众口南巡淮海偷安岁月虏(改作金)人深入陕右远破京西谩不治兵略无捍御盗贼并作一切招抚无辜之民肝脑涂地故怨气上触日昏无光飞蝗蔽天动以旬月方。且制造文物糜费不赀猥於城中讲行郊报朝廷之上自谓中兴虏(改作敌)骑乘虚直扌寿行在匹马南渡狼狈不堪淮甸之闲。又复流血逮及反正宝位移跸建康不为久图百度颓弛淮南宣抚卒不遣行自画大江轻失形势一向畏缩惟务远逃军民怨言如出一口存亡之决在於目前凡此节次十数条皆所谓举措失人心者了自古兴亡固不足道。且以中兴而能存者道之夏少康周宣王燕昭越句践汉光武唐肃宗皆中兴贤君莫不能任贤使能修政事治军旅而其奋发刻厉期必有成者则。又本於忿耻恨怯之意不能报怨终不肯已所以光复旧物名称中兴未有承衰微之後继断决之馀切切焉固陋以为荣施施焉苟。且以为安而能长久而无祸也。臣尝计天下事今可谓多矣。请得举而论其要尤在於修政事备边陲治军旅用人才除盗贼信赏罚理财用核名实屏佞谀去奸慝十事而已今政事未修也。何以富国强兵边陲未备也。不闻各行其是虑却顾论军旅同罢輭不胜其任论人才则混殽未得其真盗贼跨州连县而莫敢谁何赏罚昧於功罪而士气先阻大农当务足食而军无见粮名实当责成郊而类多苟。且左右使令岂无佞谀百官有司尚有奸慝天下之事所当留意不可忽者今皆悖理伤道如此而谓无以致天谴其可得乎!皇天谴怒於上矣。固当深思极虑而应之以实念十事之未当和气之未洽深自贬损以省厥咎至德也。恭承祖庙以致中兴至孝也。此之不图而姑务俭素之小节肆宥赦之小惠此岂承天之道也哉!故曰:陛下未得其道故也。今陛下欲承天意以求治当先自此十事始十事既得其当自反而昭德塞违以明示四方使中外咸知陛下求端於天之意如此其切不徒於虚文则民悦於下矣。民悦於下天悦於上变祸为福。又何难哉!臣窃以当今之势揆之将欲更此十事宜无甚难然恐陛下未得其要耳故臣愿言之所谓修政事者何也。臣谨按春秋鲁成元年王师败绩於茅戌先儒未。

有说也。牙谓王国之大宜无不服而茅戌小族至敢逆命王师伤败故圣人疾而哀之以见四夷盛而(删此四字)周道衰矣。至此极也。今政事之大有甚於四夷(改作敌国)强盛而兵革不振者乎!鲁僖二十八年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说者以谓卫方有难同姓诸侯义当救恤鲁为卫戍深得救灾之礼而公子买以君命出戍乃敢违命而不卒事使鲁有阙。若以法论之则是乏军兴矣。,岂不可罪今政事之大有甚於爵禄与人而人莫敢用命者乎!外夷入寇(改作金师深入)长驱郊甸七八年矣。两宫远狩九庙为墟天子蒙尘越在草莽而戌狄(改作金人)犹以为未足也。正欲饮马长江投鞭中流以快其志中国惴惴焉奔命之不暇将何以逞中兴之治果安在乎!修政事之大有急於此乎!故曰:四夷(改作敌国)强盛而兵革不振也。古之明王得操纵之术役使群动凡狙诈敕敌皆为我用其孰敢不力少不如意科罚随之矣。今朝廷欲济一事唯恐人之不吾从也。好爵以糜之甘言以诱之拜一大将如呼小儿刻印封侯亟於反掌初无杰士来应时须而办吾事者不过迎合所求以取名位既得之则固以望望然有满志矣。尚肯自效邪及责其成功则曰:非我也。势使然也。岂理也哉!此无他纲纪败坏振也。是犹可忍也。中兴之治果安在乎!修政事之大有急於此乎!故曰:爵禄使人而人不从命也。抑。又有甚焉者臣闻春秋以王命为贵以所出者重也。涣号一出四方万里。若风阡草偃之速其可朝令夕改无一定之计乎!朝廷出令则如反汗夫汗,岂可反耶昨日所行今日已变今日之论明日复改凡百执事相顾睥睨无所适从以致败事者职此之由也。今年以来大政几变矣。内则立修政之司外则开都督之府今日讲议面明日召还庙谋成算其果安在今既欲举大事盍先计策当安出设以为疑则议之於早虑之於初成算已定而後施行不然既而悔之亦无及矣。盍早图之此尤修政事之大者也。所谓备边陲者何也。《传》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国无不大疆场之事不可忽也。人之有墙以蔽恶也。墙之隙坏谁之咎也。卫而恶之其。又甚焉勇夫重闭况国乎!。若敖蚡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其初土不过同终大通於上国慎其四境故也。谨按春秋书梁亡者其说曰:梁自亡也。梁伯亟城而弗处民罢而弗堪寇至则去之民惧而溃遂并於秦圣人伤之盖哀梁伯之不虞而深讥边鄙之无备也。。

又按春秋楚公子婴齐帅师伐莒庚申莒溃楚人入郓盖楚初无必取莒之意而莒不为备以自取败故楚人得而入之而国遂以亡此亦不备不虞之罪也。故君子曰:恃陋而不备罪之大者也。预备不虞善之大者也。恃其陋而不为备故浃辰之闲楚克其三都远略以为後图者甚可怪也。长江千里襟带形胜风波涉茫自古至险用武之图可不先议藩篱以固吾圉楚子为以伐吴不为军政无功而还左氏讥之以今天下荡荡数千里而敌人欲至即至。若入无人之地此何理也。齐侯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惟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楚国区区犹各守疆场今外敌之来恬置而不问可乎!今国步虽日蹙譬人之身瘠甚矣。而血气未动少康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而复兴有夏越王楼於会稽变能以其国霸何者得上策自治之道宜其能复兴也。夫岂无备而能复兴乎!长江唇江南者国之齿唇亡齿寒其理明甚金人遁(改作去)三年矣。边备宜日有可恃乃反不如前日淮甸数十州地方二千里孙权以来恃以为障塞者今不过置二三镇抚使以处盗贼一旦有急安知不并力助桀为彼先驱形势藩篱何所赖焉寿春淮甸尤为江左形势要害之地昔李煜叛命以周世宗英主犹屡困坚城之下旷日持久仁瞻病銎仅能克之寿春既破而江左摇矣。以是知淮南为江左根本明甚而况淮甸离散之民苟不经略其地劳来安集则随军实而长寇雠祸至无日矣。叔弓园费弗克平子怒而执费人以为囚俘冶区夫曰:非也。。若见费人寒者衣之饥者食之为之令主而供其乏困费来如归南氏亡矣。。若惮之以威惧之以怒民疾而叛为之聚也。。若诸侯皆然费人无归不亲南氏将焉入矣。平子从之费人叛南氏鲁《史记》之言犹在耳况今天下之势而可忽耶伏惟陛下念春秋梁亡之戒悲莒溃入郓之事谨严边备坚守淮甸挖其要害怏马奔平地宜无难者。若牵於将帅之论惑於矛盾之说退避藏匿狼狈不振则陛下虽有求治之志变无益矣。臣所谓当修边陲以承天意者。此。

也。所谓治军旅者何也。臣闻治国之道莫先乎!兵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故臣谓今日之事无先於治军旅者而军旅之事大要有三一曰:选将二曰:蒐练三曰:教阅何谓选将志有之安边陲立功名在於良将不可不择。又曰:将不知兵以其卒与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臣谨按春秋书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於大棘宋败绩获宋华元或者曰:宋不能择将举三军之众付之不知兵之人故临战而屡败。且以为其败诚宜而无哀悯不忍之意获宋华元者言见获之易。且言其当然也。将者国之存亡所系以汉高祖之才不过能将十万而高祖亦自知其不如韩信故举大将之权一朝而拜之诸将不以为嫌大臣不以为过者足以胜其任也。今王室危甚系诸将是赖当得知兵慷慨之士付之重权庶能翼戴天子而加之以恭今也。至有不知兵法不习战斗内不能与士卒同甘苦而得群下之死志外不能詟服夷盗(改作敌国)而书尺寸之功平居恣睢以邀其上一旦有急首先奔溃,岂不痛哉!此臣氢愿选将也。何谓蒐练古者良将於军政日夜整齐而振饰之如农夫之务去草焉凡老弱游惰一切去之故皆健而能战臣谨按春秋书大蒐者四虽各有讥刺其义不同然亦善其能留意军政故详书之抑以见不教民战而充之者甚可惜矣。而继以甲午治军意者虽平时不闲习军政至是师出而後蒐简亦犹愈於终不治兵者矣。故谨书其日以详备其事而。又书秋师还以善之以见是师之出已成军旅及其还也。宜无丧亡之忧全师而发为可嘉也。祖宗豢养将士藩屏王室亦无废坠之为岂如弁髦而因以敝之今朝廷微弱唯恃军旅国内空虚养兵尚众岂得已也。而偷惰冗食十常三四为将帅者以动摇军情为畏唯务姑息无乃求去忧而滋长乎!比年以来殊未闻军旅之众能立效以报上者无他可用之兵无几而疲輭者。又不足以当敌人之锋故常败事为今之计宜无卹纷纷之论而唯去之猝有抢攘之变驱以赴敌何患不能齐致死也。此臣所以愿蒐练也。何谓教阅臣闻养兵以待一时之用则当素有以作其敢为之气教之阅之以习熟其见闻使其闲居无事军中有投石超距之戏则缓急可用也。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

之卒败晋师於必阝今议者不然每论此则以烦扰为畏呜呼贾而欲赢而恶嚣乎!臣谨按春秋八月壬午大阅阅者阅习军马教战阵之事也。去古既远司马九伐之法四时振旅之事已不复见鲁小国耳犹能大阅未必有意复古变能不废军旅之事矣。故特书时月与日而善之其他蒐狩未有书日者也。今养兵虽众独不闻暇时以教阅为事者诸将守文不过春秋二阅而已进退坐作旌旗铠仗之事恬不习熟此犹足恃以为固耶厕戚大臣权要拘占役使动以百数军政一坏缓急之际何可复理战而不捷彼之肉其足食乎!此臣所以愿教阅也。三事者军旅之急务牙故曰:论军旅则疲蒐而不胜任者。此也。伏惟陛下览华元之奔核念蒐狩之唯谨知治兵之无忽思大阅之当法每选将则当如汉高祖之用韩信彼几败乃翁事之腐儒不知兵之武夫不能得士卒之欢心者绵勿用每蒐练则愿以魏公子无忌救赵为法彼老而不可用少而未可用鳏寡孤独废疾皆无所养者省去之每教阅则当以王翦治兵孙武试兵为法彼失伍离次败群乱众申令不肯从者必罚无赦三者毁备则军政已立。。若夫转饷餽粮簿书钱谷之责则有司存可次第而举臣所谓当治军旅以承天意者。此也。恭惟陛下神武天锡圣学日跻有拨乱之略有驾驭之才有恭俭克已之诚有仁民爱物之义夙兴夜寐力图兴复真有意於为治矣。自星变後敷求谠论至诚恳恻上格穹昊以臣不肖谬罄所闻仰奉天听故详及外政之十事而。又终之内政之二言呜呼吉凶由人,岂有常象在人君应之何如臣窃谓应天以实之事不过如此矣。伏惟陛下俯听刍荛之议深惟格正厥理以幸天下臣将见迎两宫之回銮奉六龙而息驾九庙乂安百姓休息四夷稽首诸番听命效验可必。。若夫灾为福天其或者安知不在此时惟陛下留神天下幸甚幸甚。。若夫臣文词鄙陋言议浅劣则。又非陛下所以求直言之意是以辄肆其狂直少效区区爱君忧国之诚而不敢自疑干冒明威伏须罪诛臣无任云云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讴校刊。

※卷一百三十一校勘记。

屡经战未有大胜败(经字衍)金人屯於密州之北(脱屯字)马军在前方战(误作马军则方在前战)马军少歇步军齐进(歇一作却军误作人)矧转斗以咄嗟(咄嗟误作猝然)乃扬貔虎之威(乃误作汝)更图茂绩(绩误作渥)多有指斥(误作多指斥有)以陛下自钱塘来未幸江甯也。(脱来字)兴邦正议於宏规矣。(议误作识)立遣使奉隆祐太后(脱使字)今复欲收人心而图存(复欲误作欲复)各称中兴(各误作名)大农当务足食(大农一作农夫)以见四夷盛而周道衰矣。(矣。字衍)是犹可忍也。(忍也。一作忽耶)莒恃其陋而不为备(脱莒字)用武之图可不先议藩篱(图应作国)瘠人之身瘠则甚矣。(脱则字)深惟格王正厥事之理(误作深惟格正厥理)。

《三朝北盟会编·卷一百三十一》译文及注释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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