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拜相

齐桓公虽然登上君主高位,但前景并不容人乐观。襄公留下来的是一个烂摊子。《国语·齐语》中这样写道:“襄公筑台以为高位,田、狩、毕、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而维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绣。戎士冻馁,戎车待游车之裂,戎士待陈妾之馀。优笑在前,贤材在后,是以国家不日引,不月长,恐宗庙之不扫除,社稷之不血食。”真可谓齐桓公受命于危难之际。为了使齐国走出荆山棘海,桓公作出的第一个决定是任管仲为相。任用管仲,在当时既非一件小事,亦非一件易事,因为横亘在桓公面前的有三大障碍。其一,管仲虽为姬姓,然而家道中落,早已丧失了贵族身份。他本人不过是一普通“四民”中的商贾。在世卿世禄的贵族政治时代,管仲低贱的出身框定了他的仕途。这是制度障碍。其二,桓公姜姓,管仲姬姓。从大处看,姬姜固属姻亲关系,然具体到桓管个体而言却无任何亲戚瓜葛。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观念占统治地位的古代社会,任用异姓的管仲诚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是传统心理障碍。其三,管仲作为纠的辅佐,是为桓公的政敌;又曾一箭射中桓公的带钩,差点要了他的命,是为桓公的仇敌。对身兼政敌加仇敌的管仲,非碎尸万段不足以解其恨,怎谈得上任为宰相呢?这是桓公恩仇障碍。

然而管仲也有许多有利条件。其一,管仲有才,而且是匡世大才。当时鲁国的大谋士施伯这样评价管仲说:“管仲者,天下之贤人也,大器也。在楚则楚得意于天下,在晋则晋得意于天下,在狄则狄得意于天下。”其二,齐桓公欲作中兴之主,称霸诸侯,非用管仲其才不可。对此,施伯看得很清楚:“管仲天下之大圣也,……”返齐、天下皆乡之”(《大匡》)。鲍叔牙说得更明白: “君且欲霸王,非管夷吾不可。夷吾所居国国重,不可失也” (《齐世家》)。其三,鲍叔牙的力荐。鲍叔牙既是桓公的心腹重臣,又是管仲的知己好友,有这样一个特殊身份的人从中斡旋,事情往往会发生戏剧性变化。其四,桓公其人,性急,且有远虑。这种性格对改变管仲的命运也是有利因素。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改变了桓公诛杀管仲的初衷,坚定了他委之以重任的决心。于是囚管仲于鲁,释管仲于堂阜,斋祓三浴,桓公亲迎之郊,厚礼相待,任为宰相。旋即又赋三权,即贵为大夫,富有三归,亲如仲父。齐桓公在任用管仲一事上所表现出来的豁达大度与知人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