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勇
那一年的雪,是我记事以来黑龙江最大的一场雪,整整下了两天两夜。
大于打开门时,前面几十米远的雪地里,站着一只狍子。狍子是黑龙江林区常见的小动物,身体细小,善于跳跃。雪实在太大了,连狍子也只能一步一步艰难地挪着。大于大喜,送到嘴边的野味,哪有不吃的道理?拔腿便追。
狍子见有人追来,掉头就跑,但毕竟个矮腿短,走得依然很慢。大于拾了两根木棍,向狍子掷去,但都没有打中。大于与狍子的距离在不断缩小,已经只有不到二十米远了,大于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捉到狍子,
然而,大于始终没能缩短这二十米的距离,越到山里,积雪越深,已经没过裆部,大于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挪动,一人一兽,始终没能拉开距离,也没能缩短距离。一小时,两小时,大于体力不支了,但他不肯就此放弃,就那么十几步远。他不甘心,再坚持一会儿,也许就追上狍子。就这样,一人一兽,消失在大山深处。
天渐渐黑了,大于还没回来,好心的乡亲开始四处寻找。最终,深夜一点,乡亲们抬着大于回来了,他们循着雪中的脚印走了十几里路,才在雪地里找到已经冻僵了的大于。乡亲们想了许多办法,大于最终还是没能苏醒过来。据找到大于的乡亲讲,大于冻倒的地点,距离最前方的脚印只有十几步远。
这么多年在商海摸爬滚打,此起彼伏的利益诱惑在眼前晃荡,我却常常想起追逐狍子的大于,那些似乎唾手可得的诱惑,就如同那只只要十几步就能抓到的野味——这种近在鼻尖的、若即若离的诱惑是最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