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9年5月2日,达·芬奇去世了,由60个贫民拿着60枚蜡烛,在4个教堂里做了3场大弥撒和30场小弥撒,共耗尽了10磅大蜡烛。
翌年春天,37岁的拉斐尔也死了,弥留之际还想拿起画笔,他的《基督变容》画面还只完成了一半,由他的弟子继续画完。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三杰已有两位去服侍上帝了,米开朗基罗还在人世间挥动着沉重的锤子,苦苦地挣扎在圣旨和战火的黑色漩涡里。
佛罗伦萨重归梅迪契家族控制之后,执政的新教皇兄弟并没有给这个城市带来什么好运气,就撒手仙逝了。列奥十世的儿子登上了统治宝座,但是他只是个小傀儡,既受到他的在罗马的母亲遥控,也要服从红衣主教吉乌利奥的指示。
朱理二世陵墓的计划再次缩小,这是由于罗维尔家族接受了新教皇为代表的梅迪契家族劝告:米开朗基罗可以同时为两大家族效劳。
米开朗基罗则躲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不想去理会窗外发生的一切,但门外还是响起来了有礼貌的敲门声。
“下午好!米开朗基罗,我可以进来吗?”来人很客气地问着,大街旁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米开朗基罗已认出了来人是谁,但仍然说:“先生,你找错地方了,对不起。”
“这么热的天,堆大雪人是一件愚蠢的事,我向你致以最真诚的道歉。”
米开朗基罗还未回答,来人已挤进门里,一双快乐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高大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一块块上等的大理石,使来人的嘴里不时地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听说罗维尔家族还欠你不少钱,也许是我搞错了。”
“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完成朱理二世的陵墓了。”米开朗基罗并没有请来人坐下。
“圣父已经让劝说罗维尔家族把陵墓计划延长到9年,你不高兴?”
“谢谢圣父的恩赐,但是我的这双手不是梅迪契家族的。”只要想起列奥十世任意毁约的一事,米开朗基罗就想发火。
“西斯廷小教堂天顶壁画如此伟大,当初朱理二世也并没有完全强迫你,对吗?”来人拿起桌上的锤子,在大理石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米开朗基罗的心又沉重了,坐在一边托着头,他完全明白来人温文尔雅话语中隐藏的意思。
来人走了,华丽的马车急速驶向皇宫,来人的姐夫列奥十世正焦急地等待着回音。
不久米开朗基罗只好暂停朱理二世陵墓的一切工作,开始设计佛罗伦萨的梅迪契家族墓室,这也属于改建圣罗伦佐教堂的计划。
然而动荡的政局一次又一次地打断了米开朗基罗的天才创作。
1521年11月,列奥十世得了感冒,几十天后驾崩了。
米开朗基罗参加了列奥十世举行的安灵弥撒,但他并不感到悲哀,因为这位教皇无法与他的父亲罗伦佐殿下相比。
继任教皇职位的是出生于荷兰的阿德里安六世,他对于买卖圣职、族阀主义等腐败行为感到厌恶,但也无能为力。
同时人们也传闻阿德里安六世可笑的另一面,说他从教廷中放逐出去诗人和演员,轻蔑地把《奥拉孔》雕像叫做“古人的偶像”。人们甚至担心他会下令把古代雕像烧成石灰用于建筑圣彼得大教堂。
红衣主教吉乌里奥已逃到佛罗伦萨,不可一世的梅迪契家族在罗马的势力被削弱。一直忍气吞声的罗维尔家族报复的机会来了,他们向阿德里安六世告状。
灾难再次降临到米开朗基罗的身上,因为他未能履行合同,建造朱理二世的陵墓。新教皇已同意罗维尔家族向法院控告。
米开朗基罗无法为自己辩解,法院的大门也拒绝他进入。
他只有被迫承受,承受并不属于他的可怕责任。
他被卷进了尔虞我诈的政治纠纷里,天才美术家的自尊被残酷地践踏。
“我有罪吗?”
米开朗基罗跪在教堂里,万能的上帝却听不到他的虔诚祈祷。
命运之神对他是极不公平的,总是把他逼上绝路,并把一大堆的懊丧和烦躁重重地压在他的心上。
幸好阿德里安六世在执政的第二年就被上帝召唤去了。罗马红衣主教团选举了吉乌利奥为新教皇——克利门特七世,1523年11月19日登基。
他下达谕旨:米开朗基罗必须立即恢复梅迪契家族墓室的建造工作,以及耽搁的罗伦佐图书馆的设计。
罗维尔家族在“劝告”下放弃了对米开朗基罗的控告。在佛罗伦萨圣罗伦佐教堂的附近,米开朗基罗也有了一个新的工作室,每月还可以领到50枚金币的终身养老金。
这些都表明了克利门特七世的慷慨与仁慈,但米开朗基罗只要两个字:
自由。
他已受尽了侍奉教皇的各种折磨,不再被诱人的工作室和稳定收入的条件所吸引。即使重新拿起锤子,也不像过去那样兴奋不已。他毕竟是50岁的人了。
他也哀叹自己又老又丑,干1天,要休息4天。
以往疯狂的工作带来的过度劳累,严重损坏了他的身体。
眼睛经常发炎,琥珀色的瞳孔已有混浊的现象,看东西时间稍稍长了,眼睛就疼胀得难受。
他的牙齿也开始拒绝冷硬的食物,有时疼得直吸冷气,发出“丝丝”的声音。
失眠则成了对他最残酷的折磨,脆弱的脑神经无法安宁下来,总是好像被哪个魔鬼的手指使劲地拨弹着,引起震颤的频率时快时慢,给他带来难以入睡的百般折腾。
孤独忧郁的心情带来了悲观迷乱的状态,各种蛊惑人心的传闻,令他忧心忡忡。
罗马城外的地平线上烟雾弥漫,好像是非洲热风阴郁地笼罩着上空。先见先知的隐士出现在街头和广场上,预言意大利将陷入一场可怕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