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史学的繁荣

[历史的反思]在拿破仑帝国时期,法国忙于战争和建设,历史学几乎被遗忘。帝国垮台以后,人们有了反思机会。法国历史的变迁促使人们去思考、去回顾自己走过的路,探求这种历史变化的真正原因。从复辟王朝起,历史成了一种时尚。首先出现了文献收集时期,收集和出版了许多回忆录、通信、古文书、手稿等,随后出现了解释历史的时期。

十九世纪前期,史学家关心的论题之一是法国大革命史,当时许多法国史学家都亲身经历了从第一共和国到第一帝国的历史时期,目睹了社会的巨大变化,深切感受到大革命在法国历史上的转折意义,同时他们对复辟王朝统治下的社会表示不满,于是通过缅怀大革命,推崇自由、平等原则,谴责封建贵族的特权。

19世纪前期历史研究的另一重点是法国中世纪史。当时法国在国际上的受压和凌辱激起了国内民族主义思想的发展,在史学界就表现为尊重本民族的历史,通过探寻民族发展的轨迹,来揭示民族的个性和精神,恢宏民族荣誉。同时,史学家们为了深入了解大革命,也需要对大革命的根源,对三个等级斗争的历史作出全面的论述,也必然要追溯到大革命以前的历史。

正是在史学研究的这两个方面,涌现出一批杰出的历史学家,使19世纪前半期成为法国史学史上最辉煌的时期之一,出现了一批杰出的历史学家。

他们著书立说,谴责封建贵族的特权,阐述进步的史学观点。首先,他们提出了阶级斗争的学说,把阶级斗争作为历史发展的主要线索,为资产阶级反对封建贵族服务;其次,注意到历史发展是有规律可循的,通过历史因果联系的分析,肯定了一些重大历史事件发生和发展的必然性;第三,他们还注意人民群众在历史上的地位,不只写帝王将相的历史,也写普通群众的历史活动。

但是,这些史学家仅仅代表资产阶级的利益。因此,他们否认阶级产生的经济根源,抹煞并反对第三等级内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只承认资产阶级反对封建贵族的斗争。他们都把资本主义看作是历史发展的最高阶段和最终目的。复辟王朝推翻后,他们先后走上了反对阶级斗争的通路,他们之中有的人成为政府首脑人物,成为革命的反对者和镇压者。

[梯叶里和米什莱]梯叶里(1797—1873)历史教授,一度作过圣西门的秘书。他注重中世纪史的研究,主要著作有:《诺曼人征服英国史》、《论法国史信札》、《历史研究的10年》、《墨洛温王朝纪事》、《第三等级的形成和发展史概论》等。梯叶里按照资产阶级观点研究中世纪史,他把第三等级看作是国家的真正主人,竭力赞扬英法第三等级反抗贵族的革命斗争,他甚至颂扬中世纪人民的起义,一度自称是“札克雷的子孙”。他还第一次把阶级斗争作为解释中世纪以来全部历史的钥匙,试图把英法中世纪史写成第三等级与贵族之间的阶级斗争史,并指出,这一斗争必然要导致第三等级的胜利和封建特权等级的垮台,从而证明了阶级斗争是历史发展的动力。

米什莱(1798—1874),既是历史学家又是文学家。29岁时被聘为高等师范学校的讲师。他深受18世纪意大利哲学家维科的影响,强调人本身在形成历史中的作用,认为历史就是人类反对宿命、争取自由的持续不断的斗争。

1831年出版了《罗马史》两卷后,致力于中世纪史和法国大革命史的研究,从1833年起,开始出版他最重要的著作《法兰西史》的第一卷,到1844年出版了关于中世纪的六卷,这是全书的精华,他评述了法兰西民族的起源,认为中世纪的历史应以人民的生活为基础,不应以国家的生活为基础。从 1846年起,他开始写作《法国革命史》一书。在书中他倾注了自己全部感情,对人民深表同情,写出了当时人民群众的喜怒哀乐。由于米什莱重视人民活动在历史中的作用,被称为“法国第一个人民史学家”。当然他所指的人民主要是指资产阶级,而且也不赞同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家关于武装起义和革命专政的主张,表现出他的时代和阶级局限性。

[基佐、米涅和梯也尔]基佐(1787—1874),既是历史学家又是政治活动家、曾任历史教授,著有:《代议制政府的起源和沿革》、《从查理一世到查理二世的英国革命史》、《欧洲文明史》、《法国文明史》等。在这些著作中,他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上,试图依据阶级斗争观点来解释历史。他严厉抨击了贵族特权的捍卫者,高度赞扬代议制度,热情描写了资产阶级的兴起以及它从封建贵族手中夺取政权的历史。他在当时同情暴力,赞成起义,肯定了法国大革命是资产阶级同贵族的一场大决战。基佐还看到了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他在给妻子的信中说:“人类的进步合乎规律地进行的情形,象是星球运行一样清晰”。认为资本主义代替封建主义是历史的必然。

米涅(1796—1884),著名的历史学家。早年爱好文学,1820年开始转向研究历史,曾在巴黎大学讲授历史,因反对复辟王朝受过法庭审讯。著有: 《法国革命史》、《论圣路易时代的制度》等。米涅承认阶级斗争的存在,明确指出大革命是一场第三等级和腐朽的封建贵族之间的你死我活的阶级大搏斗。米涅在《法国革命史》中,还详细阐述了这场大革命的历史必然性,他对大革命的全部进程和各个时期所发生的重大事件及主要人物,都运用阶级斗争和对客观环境的分析来加以解释,进一步肯定了革命的正义性,并歌颂了起义和暴力的积极作用及其历史进步性。他多次指出,当特权等级不愿自动放弃权力时,第三等级只有通过起义的暴力手段来加以实现,而且,除了暴力之外,再无别的更高的权威了。米涅的历史论著,叙述明快简洁,说理透辟,语必有据,堪为当时楷模。

梯也尔(1797—1877),当过律师和新闻记者,七月王朝时期屡任大臣和首相,是著名的资产阶级历史学家。著有《法国大革命史》(十卷)、《执政府和帝国时代的历史》(二十卷)。他是米涅的终生好友,在他的著作中,十分注重引用丰富的原始资料,并且也以阶级斗争和历史发展规律性的观点来解释法国大革命的历史,认为大革命是封建贵族与资产阶级之间的决战。

并运用阶级斗争观点分析了波旁王朝的复辟,指出这也是一场阶级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