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运动]反对七月王朝统治的各派社会力量,共同投入了进行选举改革的运动并以举行宴会为活动方式,抨击朝政,要求政府放弃过高的选民财产资格限制,改变金融贵族独霸政权的局面,以便工商业资产阶级挤入政坛,分享政权。而无产阶级则希望改善生活,实现劳动权。这种具有政治内容的群众性聚餐活动,史称“宴会运动”。1847年7月9日,大资产阶级代表、自由主义律师巴罗在巴黎举行了第一次宴会运动,有1200名各界知名人士应邀出席,其中包括84名众议院议员。会上慷慨陈词,一致要求政府进行选举改革,并向政府提呈了实行选举改革的请愿书。接着,在外省许多城市相继出现了宴会运动,据不完全统计,从8月到10月,在科尔马、斯特拉斯堡、苏瓦松、圣康坦、莫城、第戎等地都举行了宴会运动。其参加者不仅有社会主义者、城市平民、小企业主、手工业者、富裕的农民代表,而且有市镇长、区参政员、国民自卫军高级军官的检察官等,到11月,宴会运动具有更明显的政治色彩,11月7日,赖德律·罗兰在里尔举行的宴会上,重新树起了共和国的旗帜,12月25日,《改革报》派的主要领导人在鲁昂举行了外省的最后一次宴会。就在这样短短的几个月内,全国举行了70次宴会,至少有 1.7万人参加,宴会运动成为声势浩大的社会运动,尤其是广大工人举行的宴会,他们不只限于改革选举制度,而是公开号召起来革命,以推翻七月王朝的统治。
七月王朝反对一切宴会运动,拒绝任何改革。路易·菲力浦公开指责宴会运动是一种“极端错误的盲目热情”,并于9月19日,任命基佐为议会主席,12月28日,基佐在众议院会议上公开讥讽说:“诸位先生,快快去发财吧。发了财你们就可成为选民了”。统治阶级的反对态度,激化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工商业资产阶级与金融大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他们决心举行更大规模的宴会,以掀起争取选举改革运动的新高潮,因此,宴会运动成了二月革命的导火线。
[二月革命的胜利]基佐政府眼见宴会运动将威胁金融贵族的统治,因此,转而采取禁止和镇压手段,自由资产阶级原定1848年1月19日在巴黎举行宴会,却被政府下令禁止,于是被迫改为2月22日举行,同时准备在这一天组织一次和平的示威游行,抗议政府破坏集会自由。但是,到2月21日,政府又宣布禁止宴会,自由派资产阶级害怕政府的高压政策决定退让、屈服,取消了次日的宴会,而人民群众却愤怒万分,决心投入斗争。
1848年2月22日清晨,1000多名巴黎的工人、大学生和手工业者冒着大雨,走上街头,举行游行示威,要求政府承认集会自由的权利,并来到指定地点马德兰广场上集合。到11点稍后,3000多人组成的示威游行队伍高唱《马赛曲》,高呼“改革万岁!”“打倒基佐!”的口号,向波旁宫进发,他们冲过保安警察的封锁线,来到波旁宫的前厅,其中有一些大学生向激进的众议员马利和克莱米约递交了请愿书,随后继续向巴黎塞纳河右岸地区前进。到下午,游行示威队伍已挤满协和广场、香榭丽舍大街、马德兰广场、卡普茨林荫大道、外交部前、交易所罗亚尔宫和巴士底广场。当日晚,游行示威的工人群众开始商议筑起街垒的计划,尤其是聚集在圣—马尔坦大街、圣—德尼等大街的示威者,他们夺取了警察分局中的武器准备起义。
2月23日早晨,工人群众继续冒雨举行游行示威,政府准备镇压,内政部长已拟好一份逮捕者名单,其中包括150名著名的民主人士、新闻记者和被推测为秘密社团的活动分子,陆军部长下令从外省调集援军,并派出政府军和国民自卫军安扎在协和广场、市政厅和杜伊勒里宫花园。但是,大部分国民自卫军没有按照命令到达守卫据点,其中有一部分主张改革、同情革命的国民军不但拒绝战斗,反而跟革命群众站在一起,称兄道弟,甚至有一个军团竟向议会递交了要求基佐辞职的请愿书。上午7时,革命群众在市政厅区跟政府军开始了激烈的巷战。武装起义的爆发和国民自卫军同情革命的消息一传到王宫,国王路易·菲力浦就惊慌失措。下午,他匆忙将基佐免职,以缓和当时的紧张局势,同时又授权莫莱组阁,希望自由派中这个享有声望的人物能帮助他平息资产阶级的不满情绪。
基佐垮台和莫莱组阁的消息传出后,资产阶级反对派欢欣鼓舞,张灯结彩、以示庆祝。许多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四出活动,劝说人民停止战斗。但是,巴黎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已决心与七月王朝斗争到底,他们响亮地回答说:“无论莫莱或者基佐,这对我们来说都一样”。起义人民仍手持武器,守卫街垒。晚上,当起义人民向基佐的住宅推进时,遭到了军队的袭击,当场有6人被打死,几十人受伤。这一血腥事件立即传遍全城,激起全体市民的无比愤怒,他们手持火炬,连夜抬尸游行,沿巴黎工人住宅区缓缓前进,成千上万的工人、手工业者、大学生、妇女和儿童以及由布朗基及其共和派左翼秘密协会所领导的4000多工人都积极地参加了这次反七月王朝的战斗,他们连夜赶制子弹,修筑新的街垒。至24日晨,巴黎东部1/4的地区都筑起了街垒,全市街垒总数达1574座。此外,起义人民还攻下了科学院和工业部的哨所,并将它们和杜伊勒里宫附近的兵营一起焚烧了。随着起义形势的急剧发展,国王路易·菲力浦赶忙一方面任命梯也尔和巴罗共同组织新内阁,以稳定资产阶级和国民自卫军的情绪,另一方面又授予比若元帅军队指挥权,以屠杀起义人民。《改革报》编辑部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发表声明: “公民们,路易—菲力浦像查理十世一样地杀害我们,我们也让他像查理十世那样倒台吧!”
从2月24日开始,起义人民在革命家科西迪耶尔和拉斯帕伊的领导下,展开全面进击,努力占领市政厅、兵营、广场和哨所等主要据点,并迅速控制巴黎所有战略据点,阻截从外省调来支援政府的军队。到中午,在巴黎的政府军纷纷倒戈,起义人民高举红旗,在“打倒梯也尔!”“打倒巴罗!”
“打倒路易·菲力浦!”“共和国万岁!”的口号声中,占领市政厅,并向杜伊勒里王宫进攻。下午1时半,路易·菲力浦见大势已去,慌忙宣布退位,立其9岁的孙子巴黎伯爵为国王,其母亲奥尔良公爵夫人为摄政王,自己与王后一起匆忙乘坐马车,逃出巴黎,不久流亡英国。起义人民占领了杜伊勒里宫,把国王的半身铜像抛到窗外,把国王的宝座搬到巴士底广场上的烈士纪念柱前焚烧了。下午4时,群众来到波旁宫,冲进议会厅,登上讲台,高呼“打倒议会”“共和国万岁”的口号,并且庄重地宣布:“既不要国王,也不要摄政王。共和国万岁!”驱散了立法议会,七月王朝终于被推翻,二月革命获得了胜利。
在这次革命中,巴黎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有350人牺牲,500人受伤,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顽强的斗志,通过武装起义的手段,推翻了七月王朝的统治,并挫败了奥尔良公爵夫人在波旁宫宣布摄政的企图,粉碎了资产阶级保留君主制的阴谋,迫使曾主张摄政统治的拉马丁等人倾向共和一边,保证了二月革命的最终胜利。
[临时政府的组成]正当革命人民在焚烧王座、驱散立法议会之时,资产阶级共和派议员拉马丁和赖德律·罗兰等人匆匆离开波旁宫,来到市政厅,拟定出临时政府人员的名单,在当晚——2月24日晚上,就乘机宣告临时政府成立。临时政府由11人组成:临时政府主席是81岁的杜邦·德·累尔,他从督政府起历任议员,属右翼资产阶级共和派。因年事已高,不掌实权。
外交部长拉马丁,是一位诗人和历史学家,同属资产阶级共和派右翼,他实际上是政府首脑。司法部长是著名的律师克莱米约、海军部长是享有世界声誉的天文、物理学家阿拉贡、公共工程部长是律师马利,财政部长是股票经纪人加尔涅—帕热,国民报的主编马拉斯特任不管部长,他们都属右翼共和派,代表工商业资产阶级利益。大名鼎鼎的律师赖德律·罗兰任内政部长, 《改革报》的主编、政论家弗洛孔为不管部长,这两人属小资产阶级民主共和派。由于工人的努力,临时政府中也有2名工人代表,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路易·勃朗和机械工人阿尔伯。由此可见,临时政府中绝大多数是资产阶级的代表,重要的职位都被资产阶级所占据,二月革命的胜利果实最终落入了资产阶级的手中。
资产阶级为什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掌握政权呢?其主要原因是:第一、革命前,这些资产阶级共和派都是社会名流,在社会上有很高的威望。第二、这些人物都曾反对七月王朝,主张改革,积极参加宴会运动,从事各种宣传活动,因而一时得到群众的信任。第三、资产阶级共和派在当时乘机抢先公布临时政府成员名单,并宣布成立临时政府,造成既成事实。第四、广大无产阶级还深受路易·勃朗阶级调和论的影响,无力领导和组织新政权,相反却对资产阶级共和派抱有幻想,加上当时无产阶级与工业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还隐藏在反对七月王朝斗争的外壳之下,工业资产阶级的反革命面目还未彻底暴露,所以工人也乐意支持临时政府的组成。
这个表面上由各阶级的代表联合组成的临时政府,实际上它是资产阶级共和派内部两派——资产阶级右翼共和派和小资产阶级民主共和派相互间妥协的产物。这样的政权只能是资产阶级的政权,虽有工人代表参加,也只能起麻痹群众的作用,无产阶级很难得到实际利益,所以,新的阶级搏斗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