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无产阶级自己创建的事业

[新型的权力机构]整个巴黎被“公社万岁!”的雷鸣般欢呼声惊醒了。

1871年的巴黎公社,是一种完全新型的权力结构,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公社的真正秘密在于:它实质上是工人阶级的政府。”①“是工人阶级夺取政权。”②所以,这个权力结构的实质“就是无产阶级专政”。③这不仅可以从公社领导成员的构成中,还可以从公社在政治、社会、经济等各方面所采取的措施中得到完全的证实。

在政治上,公社推翻了资产阶级的反动统治,打碎了资产阶级的军事官僚国家机器,建立了无产阶级自己的国家。1871年3月29日,第一个公告宣布“巴黎公社为现今唯一的政权”,代表全国人民的意志。“凡尔赛政府及其附庸发出的命令或通告,今后对各国家机关的职员一概无效”。在同一天,公社还宣布废除资产阶级常备军,用人民的武装来代替它,规定“除国民自卫军外,任何军事力量,均不得建立或调入巴黎。”接着,公社又宣布取消旧的警察和官僚机构,解散军事法庭、封闭资产阶级法院,释放在押政治犯。

巴黎公社委员会成为完全新型的全国最高的权力机关,为了领导好全国各部门的工作,行使新型国家的职能,公社于3月29日,给各委员分派了行政职责,并建立了直属公社的10个委员会,具体分管全国各条战线的日常工作: 1、执行委员会。负责执行公社的一切法令和其他委员会的一切决议。

2、军事委员会。代替旧陆军部,负责军事领导和军需供应工作,取代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的职能。

3、粮食委员会。负责粮食和食品的管理和供应工作。

4、财政委员会。代替旧财政部,负责国家的预、决算,财政拨款及各项税收工作。

5、司法委员会。负责诉讼工作和司法机构的改革工作。

6、治安委员会。负责社会治安和镇反工作。

7、劳动、工业和交换委员会。负责工人的劳动、工资、福利,领导工业、商业和对外贸易。

8、社会服务委员会。负责主管邮政、电讯和铁路、公路的交通运输工作。

9、对外联络委员会。负责外交工作,主管对内、对外的交往与联络。

10、教育委员会。负责教育事业,为实现免费义务世俗教育作准备,并进行教育改革。

每个公社委员都分别参加委员会并兼任所属区的区政府领导工作。这样,公社委员会就彻底废除了由少数人统治的资产阶级的官僚集权制,实行了由多数人统治的无产阶级的民主集中制,所有重大问题,一律经过民主讨论,作出决议,然后再贯彻执行。

公社对旧社会的官僚特权独裁专横深恶痛绝,为防止国家干部搞特权和蜕化变质,公社决定废除了个人集权制、终身制和等级授职制,实行集体领导制,定期轮换制(执行委员会任期一个月,主席任期一周)。尤其具有深远影响的是采取了如下两项果断的措施:第一,实行普选制、监督制和撤换制。上至公社委员下至各级行政机构,司法部门及军队,厂矿企业等多数领导人均由人民民主选举产生。这就保证了人民把大家信得过的、真正能为民办事的优秀分子选进各级领导班子,从而彻底打破了“官职终身制”。同时,公社规定各级干部必须对选民负责,定期向人民汇报工作,并接受群众的监督,定期改选,对不称职者可以随时撤换,进行罢免。这充分体现了人民管理国家的民主精神。

第二,公社为从制度上确保公职人员的社会公仆地位,规定了合理的工薪制度,取消高薪和一切特权。公社先后颁布了废除高薪和实行兼职不兼薪的法令。在4月2日公布的《废除国家机关高薪法令》中指出:“鉴于到目前为止,各国家机关的高级职务由于支给高薪,是被当作肥缺来钻营和授予的;鉴于在真正的民主共和国里,既不应有乾俸,也不应有高薪;为此决定:⋯⋯各公社机关的职员,最高薪金规定为每年6000法郎。”由于这一规定,担负最高行政领导职务的公社委员年薪不过5400法郎,大体相当于巴黎较好的行业中一个优秀工人的工资。5月19日,公社通过了取消兼职兼薪的法令,正式宣布“取消兼职兼薪”,除去本人日常工作以外,从事其他工作的公社工作人员,没有权利再领任何报酬。并废除任何特权。这就可靠地防止人们去追求升官发财,保证公职人员的社会公仆本色,防止干部的腐化堕落。公社的许多领导干部,严以律己,廉洁奉公,从不擅权营私,对金钱财富,毫不动心,始终保持劳动者的本色,成为忠诚的社会公仆。

上述措施成为无产阶级革命史上的伟大创举,它反映了无产阶级国家同以往一切剥削阶级国家的根本区别。反映了巴黎公社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的 “廉价政府”,也充分反映出这个新型政权的特点。

[公社的社会改造]公社在建立新型民主政权的同时,采取了一系列社会经济措施,实行了对社会的全面改革。4月16日,公社通过了《关于将逃亡业主所遗弃的工场转交工人协作社的法令》。法令指出,“鉴于大批工场被⋯⋯业主所遗弃”,“使许多关系到公共生活的企业生产停顿,影响劳动人民的生活,为此决定,召开工会会议,以便成立一个调查委员会”,“提出报告,拟定这些工场迅速开工的切实措施,开工将不指望潜逃的业主而是靠工人协作社的力量”。即使逃亡业主回来,也不再归还工场,而由工人协作社给业主一定数额的赎金。这一法令直接触动了资本主义所有制,具有明显的社会主义倾向。而且实际上成为以后胜利了的无产阶级在必要时对待资产阶级所采取的“赎买”政策的先声。

改革工薪制度。公社既降低了高薪,又提高了低薪,同时承认工资额的差别,力求使劳动报酬与劳动量相称,并使最高报酬与最低报酬之间相差7 —8倍。公社的劳动报酬措施既反对了资产阶级的高薪特权,又不同于小资产阶级的绝对平均主义,体现了公社政权对劳动人民物质利益的关心。所以,同样具有社会主义的倾向。

改革劳动立法,维护劳动者利益。4月20日,执行委员会通过《关于废止面包房夜工制的决定》,一律取消面包房的夜班制。4月27日,执行委员会又通过《关于禁止任意罚款和克扣工资的法令》,严禁厂主对工人无理扣款和罚金,职工的薪水应全数发放,为打击承包商用低工资的办法从中剥削,还通过了关于包工合同的法令,宣布“凡是能够直接向工人协会签订的一切包工合同,都要委托给工人协会”。此外,公社设立了职业介绍所,着手解决工人失业问题,尤其重视妇女的劳动就业;颁布了免除或延期缴纳房租的法令,征用逃亡资本家和官吏的住宅,分配给劳动人民居住;命令当铺把价值在20法郎以下的典当物品无偿归还原主;颁布了关于债务无息延期偿付的法令,规定所有债务的还期一律延长3年,不付利息。这就大大减轻了小商人和小业主的债务负担,争取和团结了中小资产阶级。公社还开办国营商店,其价格比私人企业低1/3—1/2,以保证物资供应,防止中间剥削。

改革教育。4月3日,公社颁布了“教会与国家分离”、“取消宗教预算”的法令,宣布教会财产“为国家财产”,反对宗教教育,取消学校里的神学课程,将教士从学校中清除出去,用世俗教育代替宗教教育,关注学生的道德修养。规定儿童免费入学,还开办职业学校。公社十分注意挑选有知识的世俗教师管理学校,不仅提高教师的政治地位,而且较大幅度的提高了教师的物质待遇。通过改革,男教师的平均薪金增加1—1.5倍,女教师提高 2—2.5倍,使广大教师从过去受歧视的悲惨境遇中解放出来,受到社会和人民的广泛尊敬,极大的激发了他们的事业心和积极性。

公社坚持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反对民族沙文主义,热烈欢迎和吸收外国人参加公社的斗争及公社的领导。匈牙利的优秀工人弗兰克尔担任了劳动和交换委员会的委员,波兰革命家东布罗夫斯基和符卢勃列夫斯基都成为国民自卫军的著名将领和军事指挥官。与法国工人并肩战斗的有波兰人、意大利人、比利时人、荷兰人、英国人、罗马尼亚人、俄国人、匈牙利人等等。

通过改革,巴黎面貌焕然一新,巴黎人民广泛地组织革命俱乐部,每天约有1.5到2万人参加活动,心情舒畅地讨论国家大事,提出批评、倡议,充分发挥主人翁的监督作用。

但是,由于时代和环境的局限,公社的变革仅仅是个开始,许多决议、法令还来不及付诸全面实施,而且还犯了许多严重的过错:诸如国民自卫军过早地放弃自己的权力,热衷于搞选举交权;没有立即向凡尔赛进军,直捣反革命巢穴,结果反使反动派得以喘息之机,卷土重来;没有没收法兰西银行,致使反动派从中取得巨款作为扼杀公社的反革命经费;没有向全国扩大革命成果,建立起与农民的广泛联盟。所有这一切,都说明公社这个工人新型政权的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