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想文化领域中的发展变化

人民在思想上的觉醒 1640年革命爆发后,随着封建统治阶级在政治上的土崩瓦解,那些反映封建统治阶级思想的意识形态也失去了它们禁锢、约束人们思想的作用。原来以盲目信仰为基础的思想原则和君权神授等理论动摇了,而理性主义的因素却逐渐萌发滋长。这时在评价一个事件或人物的是非善恶时已不再单纯地用上帝的意旨和君主的命令作为价值标准,而是进一步考虑它是否合乎正义和理性。在1647年秋“普特尼辩论”会上,当独立派高级军官艾尔顿指责平等派所拟订的“人民公约”破坏了军队在“庄严协约”中向议会许下的诺言时,平等派的代表魏尔德曼回答说:“问题首先在于订立的盟约是否诚实,是否合乎正义,如果以前订的盟约是不诚实的、不正义的,那么都可以废除。”

平等派代表雷因波洛在为他的普选权的主张辩护时说:“决定一个人是否有投案权的不是财产,而是理智。否定一个人的投票权就是否定他运用其理智的权利。”有时,平等派还用自然权利的理论来为自己的主张辩护。当时社会上流行的“诺曼枷锁”说,把英国人民被奴役归因于诺曼人的征服,而不再引用上帝意旨和《圣经》教义。当斗争激化的时候,他们甚至把引证历史的做法也加以抛弃,而直接诉诸理性,“因为理性是没有先例的,理性正是所有正义的先例的源泉。”虽然人们在申诉自己的见解时也还常常引用《圣经》,但此时《圣经》中的话只不过是他们为现实尘世利益辩护的工具。对那些引用《圣经》的人来说,“《圣经》只是一部内容广泛的书,在那里人们可以找到任何他们所需要的证据。”同时,由于书报检查制度的废除,各种政治色彩的出版物大量涌现出来。

过去,在革命之前,英国政府曾实行严格的书报检查制度,任何出版物必须经过检查才能出版。戏剧作品甚至必须经过两次检查才能出版和上演。全国没有公开出版的报纸。即使富有的贵族和资产阶级也只能靠私人传阅的新闻通讯来互通信息。从国外进口的书籍须经主教严格审查后才能出售。如违反上述规定就会遭受残酷的刑罚。李尔本就是因此而遭到鞭打、游街。革命爆发后,封建专制的国家机器和箝制舆论的工具陷于瘫痪。人们的精神和思想顿时活跃起来。1641年以后,各种政治色彩的出版物像春潮泛滥一般大量涌现。诗人弥尔顿眼见这种人民精神焕发、思想解放的情景,不禁热烈欢呼,将之比喻为一个从沉睡中醒来的巨人,挣断身上的枷锁奋然站起。平等派的主权在民和反对一切形式暴政的思想,在城乡中下层人民和军队的士兵群众中得到热烈响应。

革命时期人民的精神觉醒和思想解放,不论其范围和影响都是前所未有的。它留给后世一个宝贵的民主、自由的传统。

复辟时期的思想逆流 1660年君主制复辟后,反动逆流倾泻而出。1662年又颁布了“书报检查条例”,实行严格的书报检查制度,不仅有关政治内容的书籍,而且宗教、哲学、科学、历史等书籍也要先经审查才能出版。国务秘书等政府部门的人,宗教界的领导人如坎特伯雷大主教,以及牛津、剑桥等大学校长,都被授权进行书报检查工作。

从1660年到1679年,英国只有一份官办的报纸《伦敦公报》。1679年废除书报检查条例后,报刊和小册子才开始大量出版。然而,其中有些对政府部门不满的著作,仍被以违法罪名加以禁止。1680年,大法官斯柯洛格斯通知所有的出版社和书商:“印刷和出版任何新闻报刊或关于新闻的小册子,都是犯法行为。”处于政治高压气氛下的许多学者都噤若寒蝉,不敢自由发表自己的思想。有些学者在出版了自己的著作之后,时刻担心会由于这些著作的内容招来灾祸。霍布斯就曾担心出版不合当局口味的书而被主教烧死。

甚至一些学术殿堂也成为扼杀自由思想的工具。1683年,牛津大学把近几年出版的重要的政治理论书籍和论文,包括霍布斯、弥尔顿、巴克斯特等人的著作,都加以公开的批判,并将之焚烧。1675年,一些咖啡馆也被封闭了,因为自从17世纪50年代以来,咖啡馆已成为人们交换信息、抒发目由思想的场所。

当时能够公开出版、发行的,只有像菲尔默的《家长论》这一类鼓吹君主专制的书。菲尔默的《家长论》写于复辟前,由于其反革命性质而未能出版。菲尔默本人也于1653年去世,到了复辟以后,此书才在1680年出版。

书中所宣扬的主要思想是:君主是一个社会的家长,就像一个家庭中的子女、妻子都应该服从父亲一样,社会上每一个人都应该无条件地服从国王;根据上帝的意旨,绝对君主专制是唯一合法的统治形式;英国君主应享有绝对的、专制的权力;臣民的权利,包括议会的权利,都是由于君主的恩宠才得以享有的,所以君主可以随时取消他以前给予臣民的权利。菲尔默的书出版后,受到复辟王朝上层统治者的欢迎,在1684年—1685年间和1695年—1696年间一再重版。

菲尔默的主要论据是圣经的“神意”,而另一个专制君主制的鼓吹者布拉迪则为他的思想寻找历史根据。他宣称,在诺曼征服时,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权利已被全部剥夺掉了,专制王权已交给了威廉一世。议会只是到亨利二世时,才由国王加以召集,它不过是国王的恩赐而已。国王享有绝对的权力是合理的,国王有权将由他召集起来的议会随时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