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所谓外在的目的性是指这种的目的性说的,即在自然中一个东西帮助另一个东西作为达到一个目的的手段的。那末,甚至并不具有任何内在目的性的东西,而且它们的可能性并不意味着任何内在目的性的,例如土,风,水等,还是可以外在地,也就是在其对于其他存在物的关系上,很适合于目的的。但是这样一来,那些其他存在物必须总是有机的,也就是必须总是自然的目的,因为除非它们是目的、前者就不能作为手段。所以水,空气,与土不能看为达到大山长成的手段。因就其内部来说,在大山里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有山的可能性按照目的的根源的。因之谈到山的原因时,就不能有这种根源而以有助于这个根源的手段这种述项来表象那个原因。
外在的目的性是一个概念,完全不同于内在目的性的概念的。内在目的性是和对象的可能性联系在一起的,不管那对象的现实性本身是否一个目的。关于一个有机物,我们还可以这样问:它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存在的?但是关于在其里面我们所认识的是自然机械作用的单纯结果的东西,我们就不好这样问了。原因就是,关于有机物,我们已经是想象到一个按照目的的因果作用——一种有创作性的知性——来说明其内在目的性,而且已经是使这种主动的能力和它的决定性根据,即意图,发生了关系的。只有一个外在的目的性是唯一的例外,而这是和组织的内在目的性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的。它并不对这个问题加以解决,就是这样组织着的自然物,其存在是必须为了什么目的的,然而它又是在于一种手段对于一种目的的外在关系的。这就是两性在其相互关系上为着它们种族繁殖的这个组织。因为在这里我们正象在一个个体的情况下那样,可以总是问到:何以这样的一对是必须存在呢?答复就是:在这一对里,我们有了最初形成组织整体的东西,虽然不是在一个物体里的组成整体。当问到一个东西的存在是为了什么目的时,其答复可以采取两种形式之一。可以说它的存在与产生对于一个有意活动的原因毫无关系的。那末就总是把它的起源理解为从自然的机械作用而得来的。或者又可以说,它的存在(作为一种不必然的自然物看)是有其含有计划的某种根源的,而这就是一种思想,是我们难得使之和有组织的东西这个概念分开的。因为由于我们不得不把有目的的原因这种因果作用以及在这种因果作用的基础上的一个观念作为那东西的内在可能性的依据,于是我们只得认为这种产物的实在存在也是一个目的。因为凡是一个结果的表象同时也就是决定一个有理性的有效原因来生产的根据,在这种情况下所表象的结果就称为一个目的。所以在这里我们或者是说,这一类的自然物实在存在的目的乃是内在的,那就是说,它不但是一个目的,而且又是一个最后的目的(Endzweck);或者我们是说,其最后的目的是处在它的外边的,是在其他自然物里面的,那就是说,适合于目的的它的实在存在本身并不是一个最后的目的,而由于它同时也是一种手段所使然的。
但是如果我们彻底检查整个自然,我们在它作为自然来看,并不发现任何东西是能要求有作为创造的最后目的这种优越地位的。其实可以甚至在验前证明或者可以作为自然的最终目的(letzter zweck)的东西,尽管尽量赋之以任何可想象得到的性质或属性,毕竟就它作为一种自然的东西来说,它永远还不是一个最后的目的(Endzweok)。
在我们观察植物界时,我们开始可能由于它借以蔓延到几乎每一种土壤上的那种不可估计的丰产力而引起这个思想,认为应该把它看为自然在矿物界中它的各种形成所显出的那种机械作用的单纯产物,但是对于它的不可言论的聪明组织有了更详细的认识,就使我们不能有这种的看法而引起这个问题:生命的这些形式的存在是为着什么缘故的?假如我们这样回答:是为了动物界的,使得它有其生存的资料,以致它能有多种多样的品类散布在地面上。那末问题又发生了:这些吃草的动物又是为着什么缘故而存在呢?其答复大概是象这样的:是为了食肉的动物,它们只能是靠本身是有动物生命的东西来生活的。最后就有了这个问题:这一切上面的自然各界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和什么缘故的呢?我们说,是为着人类的,而且是为着人类的理智告诉人如何在许多的用途上来利用这一切的种种生命的形式的。人就是现世上创造的最终目的,因为人乃是世上唯一无二的存在者能够形成目的的概念,能够从一大堆有目的而形成的东西,借助于他的理性,而构成目的的一个体系的。
我们也可以赞成骑士林奈(Linn é)而采取象是相反的道路说:吃草动物的存在是为着制止植物界的繁茂生长,这种繁茂生长会干死掉植物界的许多品种的;食肉兽是为着使吃草动物的贪食有其节制的;最后,人的存在是要使之追捅食肉兽而减少其数量,来成立自然的生产力与其破坏力之间的一定平衡的。所以,依这种看法,不管在一定的关系上是如何可以把人看为目的,而在不同的关系上,人又是只能列为一种手段。
如果我们采取客观目的性的原理,这客观目的性是在地上的生命特定的各种形式的多样性中而且又是在它们作为带有一种适合于目的的构造的物之相互外在关系中的,那末只有继续下去而设想在这种外在关系中还有某一定的组织以及整个自然界遵照最后原因的体系,那才是符合理性的。可是在这里,经验就象是和理性的准则相矛盾的,尤其是关于自然的最终目的这一点上——然而这种最后目的乃是这样的一个体系之可能性所必需,而我们只能把它放在人的里面的。因为自然远远不是把作为许多物种之一来看的人当作一个最终目的,而且并没有使他免于破坏性的力量更多于免受生产性的力量,也并没有在一切服从毫无目的的机械力量上有什么丝毫的例外。
就一个为着地上自然物之有目的的整体而布置的体系来说,其第一件得要故意安排好的东西就是这些自然物的栖息地——即它们要在那里繁茂的地土或活动范围。可是对于一切有机产物这种基本条件的性质之更深入的认识所指出的,并没有任何其他原因的痕迹,其所指出的那些原因都是毫无意图的,其实都是倾向于破坏而不是倾向于为了促进产生形态,秩序与目的的。
陆地与海洋不但含有它们和在它们上面或在它们里面滋生的生物所遭遇的古代猛烈灾害的纪念物,而且它们整个结构——陆地的地层和海洋的海岸线— —还带有自然在混乱状态叫,活动着的狂暴而压倒一切的那些威力的结果模样。陆地的地形,高处与斜坡,现在看来不管是怎样适合于接受从空气而来的水,适合于宜于各种产物的,在地的各层之间涌起的泉源的地下水道的,而又适合于江河的河床的,然而对它们仔细的研究就指出它们乃是这样而来的结果,部分是由于火山的爆发,部分是由于洪水的泛滥,而部分乃至由于海洋的侵入。不但关于这种地形的产生是如此,尤其关于以后的变化连同其原始有机的产生物的消灭也是如此①。如果生命一切这些形式的住处——陆地的上面和海洋的深处——所指向的都不是别的东西,而完全是没有计划的机械产生,那末我们怎样能够,或者说我们有什么权利,来要求有这些后面所说的产物的一种不同的起源而且断言它们是有这种的起源呢?即令人类不是包括在这样的变革里面,象根据康帕(Camper)的判断那样,是自然的那些劫后余迹经过最详细的考查好象证明的,然而人是这样依赖着地上生命的其他形式的,那末如果我们承认了自然的机械作用,其力量是征服这些其他的东西的,我们也必须把人看为是包括在自然的机械作用的范围之内,虽然他的理智大部分是能从自然的摧毁工作中把他拯救出来的。
但是这种论证象是超出它原来所要证明的限度的。因为它象是要说明不但人不能是自然的最终目的,或者由于同样的缘故,地上自然有机东西的集合体不能是目的的一种体系,而且它还要证明从前认为是自然目的的那些自然产物,都是不能有其他的起源而只能有自然的机械作用为其起源的。
可是我们必须记得上面对于有机自然物机械产生的原理和目的论产生的原理之冲突所作出的解答的结果。象我们所看到那样,这些原理不过是关于形成的自然与其特殊的规律的反思判断力的原理,其系统的相互关系的锁匙并不是在我们的掌握中的。就其内在的性质说来,关于起源的问题,这些原理并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明确的东西的。它们所断言的只是按我们的知性和理性的性质,我们不能对于这类的东西设想到其起源而只有按照最后的原因来设想它。在我们根据机械的路线来说明这些东西的努力中,我们是容许有其最大可能的坚毅性,乃至有其冒险性。不但是这样,我们乃至为理性号召去这样做,虽然我们知道这样来解释,我们是永远得不到成功的,不是因为在机械产生和按照目的而有其起源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内在的矛盾,而是因为在我们知性的特殊类型与种种限制之中含有的种种主观的缘故。最后,我们会看到,描绘自然可能性两种方式的一致,可能很容易是在自然的超感性原理里面,这是在我们里面也是在我们的外面的。因为以最后原因为基础的表象方式只是我们的理性运用中的一种主观条件,那是当它不是想要知道对只作为出现的东西而得到安排的对象是应如何形成其判定时,而是当它企图把这些出现的东西,连同它们的原理,和它们的超感性基质发生关系,为的是要找到它们统一性某些规律的可能性,这些规律,除了通过目的以外,是不能想象的,而理性又是掌握有目的的超感性的例子的。
①如果自然史这个名词,既然是已经采用,是要继续用来作为自然的描述,那末我们就可用自然的考古学这个名词以别于艺术的考古学,来称呼“自然考古”按其字面所表示的东西,即地球过去或古代情况的记载——这是一种事情,虽然我们不敢指望能得到确实的知识的,但是我们是有很好的根据来进行猜测的。化石的残余就是自然考古学的对象,正如组织雕刻的石头之类可以作为艺术考古学的对象一样。因为在这个部门里,实际上是做了一些工作,那是用地球学的名义的,正如我们所能期望的;不断地、渐渐地、这个名称就不会用来称呼一种纯是想象中的自然研究,而用来称呼一种研究是自然本身邀请我们去参加而且是号召我们去参加的。——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