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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是莎士比亚晚期创作的最后一部作品。但它在莎士比亚的戏剧创作中却有着重要的地位,因为它集中地反映了莎士比亚晚期的思想,因而被称为莎士比亚的“诗的遗嘱”。不同时代、不同国度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喜爱这部充满梦幻色彩的作品。
触发莎士比亚创作这部戏剧的原因是当时一件引起哄动的事。1609年夏天,一个满载着英国移民的舰队在百慕大群岛附近遇到风暴,除旗舰触礁以外,其余船只后来都安全抵达目的地。旗舰上的人触礁后没有一个人丧生。他们忍饥挨饿,在一个荒岛上生活了10个月,最后靠他们用杉树造成的两条小船回到文明世界。这段冒险奇遇引起了作家们的浓厚兴趣。到1610年,伦敦的书店里已有五本描写这个故事的书出售。这些书很可能对莎士比亚创作这部戏剧发生过影响。此外,德国剧作家雅各布·阿尔拉尔的戏剧《美丽的西狄娅》所描写的一个魔法师和他的女儿以及一个落难王子的故事可能也被莎士比亚所借鉴。
故事发生在大海中的一个仙岛上。岛上的居民只有一个名叫普洛斯彼罗的老人和他美丽善良的女儿米兰达。
普洛斯彼罗是一个具有无边魔法的老人。他施展魔术,在海上兴起暴风雨,使一只载着那不勒斯王阿隆佐等贵族的船陷入险境。眼看着船就要触礁,善良的米兰达恳求她的父亲:“请你使风暴平息了吧!……
啊,那呼叫的声音一直打进我的心坎。可怜的人们,他们要死了!”普洛斯彼罗安慰女儿,叫她不要惊慌,“一点儿灾祸都不会发生”。他解释道,他之所以要用法术使那只船遇难,是因为他的仇人在船上。
12年前,普洛斯彼罗是米兰的公爵。因为他潜心研究魔法,把世俗的一切事情都弃置一边,由他的弟弟安东尼奥替他管理国事。但奸恶的安东尼奥辜负了普洛斯彼罗对他的信任,以称臣纳贡为代价,和那不勒斯王勾结,把普洛斯彼罗和米兰达押上了一条没有缆索、帆篷和桅樯的小船,放逐海上。幸亏一个叫贡柴罗的贵族给了他们一些食物和清水,他们才没饿死,漂流到了这个岛上。
米兰达听着这奇异的故事,渐渐睡着了。这时,精灵爱丽儿来向她的主人普洛斯彼罗汇报她是如何按照他的吩咐,把那只触礁的船上的贵族分散安排在岛上的情况。说完之后,爱丽儿提出要求自由。普洛斯彼罗提醒她不要忘记,是他用魔法把爱丽儿从女巫西考拉克斯的魔爪中拯救出来的。原来,普洛斯彼罗和米兰达所住的海岛曾经居住过一个女巫西考拉克斯和她的儿子凯列班。普洛斯彼罗飘流到这座岛上以后,用魔法把被女巫囚禁在松树中的爱丽儿救了出来,并把凯列班收留做奴隶,做些捡柴、生火的苦活。
米兰达醒来后和父亲一起去看望凯列班。凯列班继承了他母亲的劣根性,不停地用恶毒的语言咒骂普洛斯彼罗。
在海岛的一角,那不勒斯王子腓迪南正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之中。他误以为他的父亲已经溺水身亡。这时,爱丽儿美妙的歌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随着爱丽儿的歌声,来到普洛斯彼罗和米兰达面前。腓迪南和米兰达两人一见钟情。普洛斯彼罗担心腓迪南太轻易地获得米兰达的爱会使他不珍视这份爱情,因此,决定故意为难一下他,考验考验他的爱情。
在海岛的另一边,船上其他的贵族正在为大难不死而欣喜若狂。爱丽儿隐身来到这儿,奏起庄严的音乐,除那不勒斯王的弟弟西巴斯辛和普洛斯彼罗的弟弟安东尼奥外,其余的人都像遭了雷打电击般地倒下,昏睡了过去。
奸恶的安东尼奥向西巴斯辛建议:杀掉那不勒斯王阿隆佐和大臣贡柴罗,夺取那不勒斯王位。正当两人举剑准备下毒手之际,爱丽儿用歌声将阿隆佐和贡柴罗及时唤醒,他们责问道:“你们为什么拔剑?为什么脸无人色?”狡猾的西巴斯辛谎称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野兽的伤害。
在海岛的又一个地方,特林鸠罗和斯丹法诺撞见正在扛运木柴的凯列班。愚蠢的凯列班把斯丹法诺视为天神,表示愿为他的仆人,替他效忠。凯列班向斯丹法诺抱怨自己“屈服在一个暴君,一个巫师的手下”,希望他能帮助自己杀死普洛斯彼罗。爱丽儿听到他的诡计,赶忙飞去报告普洛斯彼罗。
为了考验腓迪南,普洛斯彼罗命令他干运木头的苦活。因为有了米兰达纯洁甜蜜的爱情,腓迪南不仅不觉得苦,反而认为“受得劳苦是一种愉快”。在一旁看着腓迪南受苦的米兰达却无比心疼,提出要替他搬一会儿木头,腓迪南深情地说:“我宁愿毁损我的筋骨,压折我的背膀,也不愿让你干这种工作。”坠入情网的米兰达违背了父亲的叮嘱,把名字告诉了腓迪南。他也向她表明了身份:“我在我的地位上是一个王子”,并倾吐了自己对米兰达的爱情:“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飞到你的身边,甘心为你执役,使我成为你的奴隶;只是为了你的缘故,我才肯让自己当这个辛苦的运木的工人。”
就在一旁的普洛斯彼罗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非常高兴。他对腓迪南说:“你所受的一切苦恼都不过是我用来试验你的爱情的,而你能异常坚强地忍受它们;这里我当着天,许给你这个珍贵的赏赐。”为了庆祝两人的结合,普洛斯彼罗用法术召来许多精灵为这对恋人祝福,在他们面前展开了一幅神奇、美好、迷人的幻景。
欢庆结束之后,普洛斯彼罗召来爱丽儿,他要狠狠惩治恶人一顿, “直到他们因痛苦而呼号”。这时,凯列班,特林鸠罗和斯丹法诺来到洞口,准备刺杀普洛彼罗斯。普洛彼罗斯用魔法使精灵化成猎犬,追逐厮咬他们,三人落荒而逃。
爱丽儿按照普洛斯彼罗的吩咐,制造出一些恐怖的幻景,使阿隆佐、安东尼奥吓得几乎发了疯。就在他们饥渴难忍的时候,她在他们面前摆出一桌丰美的食物。正当他们准备吃的时候,爱丽儿化为一只女面鸟身的怪鸟出现,指责他们当年在米兰篡夺了善良的普洛斯彼罗的王位,把他和他无辜的婴儿放逐到海上。巨大的恐惧使阿隆佐和安东尼奥发了疯。
看到阿隆佐和安东尼奥发了疯,普洛斯彼罗的心软了下来。虽然他们曾给他造成巨大的伤害,但他的理性告诉他“道德的行动较之仇恨的行动要可贵得多”。他解除了魔法,唤醒了他们正常的人性。宽容的普洛斯彼罗不记旧恨,和他的仇人们拥抱言和。普洛斯彼罗把阿隆佐带到洞窟里,使他和他的儿子重逢。阿隆佐看见美丽的米兰达感到十分惊奇,以为她是一位女神。当他得知她是个凡人,而且已经和自己的儿子结合了,他衷心地祝福他们永远快乐。就在这时,船长和水手们也出现在他们面前,大家高兴之余又觉得“像堕入了五里雾中一样”。这一切,其实都是爱丽儿的杰作。
凯列班得知他所敬为神明的斯丹法诺原来是个酗酒的膳夫时,十分后悔,承认自己“是一头比六头蠢驴合起来还蠢的蠢货”。
普洛斯彼罗决定再也不用魔法了,他把魔法书和魔杖都深深埋进了土里。他将在爱丽儿的帮助下,去那不勒斯参加米兰达和腓迪南的婚礼,然后回到他的王国米兰,幸福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爱丽儿也如愿以偿,获得了自由,她用动听的歌声歌唱她自由美好的生活:蜂儿吮啜的地方,我也在那儿吮啜;在一朵莲香花的冠中我躺着休息;我安然睡去,当夜枭开始它的呜咽。
骑在蝙蝠背上我快活地飞舞翩翩,快活地快活地追随着逝去的夏天;快活地快活地我要如今向垂在枝头的花底安身。
和《仲夏夜之梦》一样,《暴风雨》是莎士比亚美妙奇想的产物。
美丽神奇的荒岛上,到处游荡着活泼可爱、淘气顽皮的小精灵。“岛上充满了各种声音和悦耳的乐曲,使人听了愉快”。在这里,一切都像梦一般神奇,虚无缥缈,变幻莫测。
荒岛的主人普洛斯彼罗是个魔法无边的人,具有超人的力量。他象征了文艺复兴时代的精神。他潜心研究魔法,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知识的渴望,而不是为实现个人野心。与权力、金钱相比,书才是他最为珍爱的东西。他把书“看得比一个公国更宝贵”。科学与知识是他的力量源泉、对科学与知识的不懈追求是他生命的意义所在。这是文艺复兴时代人文主义者的共同特点。他解救出被女巫囚禁了22年的爱丽儿和其他精灵,控制邪恶的凯列班,所依靠的就是知识的力量。这说明,人类只有掌握了科学知识,才能支配自然,真正成为世界和命运的主宰。
在普洛斯彼罗身上,又具有大多数人文主义者的通病:过分相信科学知识的力量,认为所有的人都可以通过教化变得美好善良。这种理想在对凯列班的改造上遭到了失败。作为女巫的儿子,凯列班先天具有恶的本质,天性中充满着邪恶。即使这样,普洛斯彼罗还是耐心地教育他,教他说话,认识自然界。但最终他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普洛斯彼罗极度失望,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一不切实际的理想是无法实现的。从这儿也可以看出莎士比亚本人对人文主义理想的认识过程。
和许多人文主义者一样,莎士比亚对人类社会美好的未来也提出了具体的设想。可以说,《暴风雨》是寄托了莎士比亚乌托邦理想的作品。
他借贡柴罗之口对他的“理想国”做出了具体的描绘:在这共和国中我要实行一切与众不同的设施;我要禁止一切的贸易;没有地方官的设立;没有文学;富有、贫穷和雇佣都要废止;契约、承袭、疆界、区域、耕种、葡萄园都没有;金属、谷物、酒、油都没有用处;废除职业,所有的人都不做事;妇女也是这样,但她们是天真而纯洁;没有君主。大自然中一切的产物都须不用血汗劳力而获得;叛逆、重罪、剑、戟、刀、枪、炮以及一切武器的使用,一律杜绝;但是大自然会产生出一切丰饶的东西,养育我那些纯朴的人民。
客观地说,莎士比亚的“乌托邦”并不比其他人文主义者的设想更赋天才,它只是摆脱压迫和剥削,回归人类原始自然状态的一种理想。
它的意义在于,它的产生是在莎士比亚创作的晚期,说明在经历过喜剧、悲剧的创作之后,莎士比亚依然保留着他的人文主义理想,没有放弃对人类社会必然出现理想王国的信念。
莎士比亚就是这样以一部充满理想美与艺术美的作品结束了自己辉煌灿烂的创作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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