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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吐温来到内华达后,读了许多当地幽默作家的作品特别是他在《企业报》的同事和朋友威廉·赖特的幽默小说,马克·吐温认真阅读,还喜欢模仿他的讽刺手法。同时,两年多来,马克·吐温听到西部边疆的大量民间幽默故事,从中汲取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使他的题材更加广泛,文学创作的视野更加开阔。 马克·吐温写了讽刺小说《石化人》,描写发现了300多年前死去的人的一具尸体化石,当地的法医对“石化人”进行了检验,陪审团展开调查,证实“石化人”是由于长期暴露而死亡的,接着当地居民决定为石化人举行基督教的葬礼,但他的姿势离奇古怪,特别是右手的五个指头挓挲得太宽,因此只得取消葬礼。在这篇小说里,作者采用影射、双关语等手法,对当时的陪审员制度进行辛辣的讽刺。 过了不久,马克·吐温又发表了一篇讽刺作品,也写得比较成功。 《企业报》热衷于宣传报道当地的矿区的情况,内华达的记者们具有某种地方保护主义精神,同时,弗吉尼亚城里的一些腰缠万贯的大矿山老板、暴发户也极力拉拢新闻界的头面人物,采取赠送股票的方式争取报纸为他们鼓吹、作宣传、登广告等,主要目的是维护内华达矿业界的利益,对加利福尼亚的竞争对手进行攻击诽谤。 马克·吐温的这篇文章,发表在1863年10月的《企业报》上,报道了所谓离奇的谋杀案。事情发生在离卡森镇不远的松树林里。凶手杀死了自己的9个孩子,剥掉了妻子的带发头皮,最后用刀割断自己的咽喉。这件凶杀案是由于精神错乱造成的。凶手将自己的全部存款投资于加利福尼亚的企业,没有用来购买内华达的矿区的股票,结果落得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 这篇以报道形式写的讽刺作品,实际上是一篇戏谑文章,在某种程度上是给内华达的矿山老板们作宣传广告。可是,加利福尼亚的一些报纸却信以为真,竞相转载。 这篇所谓报道刊登后不久,《企业报》上又发表一则声明:“我宣布上次发表的拙文撤回。马克·吐温。” 这下子,好像是捅破了马蜂窝,加利福尼亚和其他州的报纸界掀起轩然大波,纷纷指责马克·吐温故意愚弄读者,企图制造社会舆论混乱。 马克·吐温感到思想压力很大,威廉·赖特看到他那一夜彻夜失眠,暗自叹息。 赖特到全国各地旅游回来后,继续在《企业报》担任记者,他和马克·吐温居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交往密切,成为亲密朋友。威廉·赖特在创作幽默作品方面对马克·吐温帮助较大。 威廉·赖特以笔名克威尔撰写文章,跟马克·吐温在《企业报》上打笔墨官司,实际上是他俩串通一气,合作表演文字“双簧”,打诨逗哏,这些相互攻击的文章都只不过是装腔作势地写给读者们看的,纯粹为了逗笑取乐,由两位幽默作者担任各自文章中的滑稽人物,有时未免失去体面,看来,他俩在这方面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马克·吐温并非麻木不仁,他清醒地看到,在内华达的确有不少人干着卑鄙龌龊的罪恶勾当,他的大多数同胞过着穷愁潦倒的生活。揭露、谴责、抨击社会上的丑恶现象,这是一个正直的新闻记者的天职。当时马克·吐温还写了针砭时弊的文章,笔锋直指形形色色的骗子手,戳穿他们的丑恶嘴脸,在广大读者中具有一定的影响,不过,起初他的作品的讽刺目标还不够明确,内容不够深刻,到了后来,马克·吐温的讽刺武器越来越犀利,往往能够给社会上各种恶势力的代表人物以致命打击。 以笔名马克·吐温发表的文章,在内华达深受欢迎,《企业报》的影响也日益扩大。马克·吐温成了弗吉尼亚城颇有声望的人物,他的每星期的工资增加到40元,内华达州的立法委员们对他另眼相待,矿山老板们想方设法跟他接近,赠送股票。 弗吉尼亚的青年记者们,经常利用编写笑话趣闻吸引读者。当《企业报》主编库德曼去外地度假期间,由马克·吐温代理主编,他总是趁机在《企业报》上用一页版面刊登笑话专辑。 《企业报》的读者一般都不知道幽默作者的真实姓名,这些用五花八门的笔名发表的作品,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具有鲜明的针对性,文笔不落俗套,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值得指出的是,西部边疆的大多数幽默作家,往往使他本人在自己创作的故事里扮演一定的角色,就好像在一场戏剧里担任编剧兼演员,自编自演一般。 “赖特”就是幽默作家克威尔笔下的滑稽人物,而著名记者马克·吐温写的幽默作品里的傻子就是“克里曼斯”,无论是赖特,还是克里曼斯,他们都毫无顾忌地在自己的作品里将本人的形象漫画化,这也是当时内华达的“粗野”的幽默的特点之一。 从前,马克·吐温在自己创作的幽默小品里曾经充当斯诺特格拉斯这个角色,在内华达他起初署名“乔什”,而在1863年2月的《企业报》上第一次出现了“马克·吐温”这个笔名,这个熟悉的名词使他不由得联想起可爱的密西西比河。 弗吉尼亚的著名记者马克·吐温撰写重大新闻报道时,仍旧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的缩写SLC署名。 内华达准州准备建立正式州。准州长纳依、律师毕尔·斯图尔特等人,为争夺国会分配给内华达的两个议员席位,施展各种卑劣伎俩,笼络、行贿、造谣、攻击,把当地的政界搞得乌烟瘴气。 临时性的立法会议宣布解散。这时候,对当前政局表示关注和对各式各样的政治骗子深恶痛绝的一些人,自发地组织了一个模拟性的所谓 “第三议会”,实际上是一种民间的“自由论坛”,有识之士可以在这里高谈阔论,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政治见解和治理内华达的主张、建议等,还可以对贪官污吏、政客、投机商人等进行讽刺。 马克·吐温是“第三议会”的主要策划与参与者。他扮演州长,针砭内华达的政局,发表讽刺性的演说,很受欢迎。 当然,不能说马克·吐温当时就认识到资产阶级民主的虚伪性,也不能说他就一眼看穿了奸猾傲慢的资产阶级政客们的真面目。实际上,这几年马克·吐温创作的绝大多数作品,我们读了之后,都会觉得谈不上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它们对当时的社会现实生活很少批判。 可是,马克·吐温毕竟熟悉纳依、斯图尔特之流人物,他们损人利己,损公肥私,同时精神空虚。马克·吐温对政府官吏、议员、法官等贪赃枉法、欺骗勒索和贪得无厌的行为不能熟视无睹,在所谓“第三议会”的会议厅里,马克·吐温慷慨陈词,发表模拟性的“州长演说”,不是一般的揶揄,而是措词尖锐的嘲讽那些政客。人们听了马克·吐温的演说后,不由得联想起斯威夫特的小说《格列佛游记》里巨人国国王对格列佛讲的讽刺话。 “先生们,”马克·吐温在“第三议会”里演讲结束时说道:“你们的政绩与你们的前任毫无区别,你们对自己提交的议案一窍不通,你们对自己参与讨论的问题一无所知,你们表决时更是莫名其妙⋯⋯” 后来,富有才华的幽默作家布朗来到内华达,他给自己作品里的主角取名为阿尔德姆斯·沃斯·沃德。马克·吐温不久就结识了这位朋友。 沃德在弗吉尼亚城进行幽默演讲,获得巨大成功。值得说明的是,“演讲”一词在这里已经超越出普通的含义。 跟许多美国幽默作家一样,布朗总是采用一连串表演的手法,演讲时装出傻乎乎的模样,做些莫名其妙的动作,说话有时语无伦次,引得听众哄堂大笑。 只要布朗扮演的沃德出现在讲坛上,听众就忍不住发笑。瞧,他那副傻头傻脑的样子,这是一个糊涂而又贪财的古董商人的形象。听众蔑视他,觉得他滑稽可笑。沃德在台上总是装出无精打采、郁郁不乐的神情。他讲述可笑的事情,逗得听众哈哈大笑,这时他却惊诧地打量着听众,似乎对他们的笑声感到莫名其妙。 沃德有时装扮成笨拙的样子,吹嘘所谓“精神动物园”里关着各种 “精神上的动物”,还鼓吹建立蜡人博物馆,在那里摆放“赫赫有名的海盗和杀人犯的蜡像,几乎模样全都相同,简直无法区别”。 “演讲家”沃德在相当程度上使自己成为小丑式的人物,当他用所谓“乖巧”的词汇和所谓“广义”的语句发表长篇演说时,往往故意歪曲原意,同时夹杂不少双关语、谐声词、俏皮话等,增加演讲中的幽默成分和讽刺挖苦的效果。 不难看到,无论是马克·吐温在“第三议会”作的模拟州长的讽刺演说,还是布朗在美国各地表演的幽默演讲,实际上都是一种口头语言的幽默作品,这跟他们用文字写作的幽默作品相映成趣,只不过是表达的形式不同而已。在某种程度上,这与独角戏,或者以形体语言表现的富有幽默感的单人哑剧,甚至马戏团的小丑的滑稽表演等,都不无相似之处。这种幽默演讲,还可以使人不由得联想起中国的诙谐有趣的单口相声艺术。 南北战争期间,布朗、洛克等幽默作家,用文字和口头语言创作的许多幽默作品,为保卫北部的资本主义制度进行宣传鼓动,他们无情地揭露懦夫、叛徒和贪图私利的人的丑恶嘴脸,指出这些人物之所以支持林肯政府,只不过是为了谋取一官半职罢了。显然,当时进步的幽默作家在自己作品里表现的鲜明的政治倾向性,使年轻的马克·吐温受到影响。 马克·吐温在一篇幽默小品里,特意为旅馆拟定荒谬可笑的“旅客须知”,其中规定每位旅客必须脱下靴子才可以睡觉,“如果诸位照此办理的话,则可以廉价出租噩梦”。他写的一篇讽刺小说,对《企业报》的同行好友克威尔进行嘲弄,描写他骑马的速度达到“每小时100英里”,还说克威尔把帽子从肺部取出,“揉成一团”,他的一只脚“缩进体内,几乎挨近咽喉”。 到了20世纪的90年代,当我们从电视里观看《米老鼠和唐老鸭》之类的美国动画片时,那些夸张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的精彩画面,往往使人笑得不亦乐乎。其实,我们从中不难领悟到,这种夸张的手法,与一个多世纪以前马克·吐温等美国幽默作家的艺术风格是一脉相承的,这就是美国人的幽默传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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