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于1828年8月28日出生在亚斯纳亚·波利亚纳。他一周岁半的时候,妈妈去世了。妈妈去世的原因,谁也说不清。有说得热病死的,也有人说她得的病是大脑炎,她的一个老女仆则说她荡秋千时一块板掉下来打了她的头一下,因此得病死的。
托尔斯泰的妈妈不仅文化修养极高,而且对子女的教育也非常重视。这从她为大儿子尼古拉做的品行记录中可以看出来。尽管忙于照管孩子、做家务,她依然保持着原先那种爱幻想、富于艺术情趣、有些多愁善感的性格。她研究音乐,博览群书,甚至还写过两首诗,歌咏对丈夫的爱。
妈妈死的时候,托尔斯泰很小,但在他的想象中她依然栩栩如生,说:“从她那大大的眼睛里闪耀出一种善良而畏葸的光芒。这双眼睛使她那瘦削而带病容的脸光彩照人,因而使它变得更加美好。”托尔斯泰还说:“在我的想象中,她是那么高尚纯洁,简直像神灵一般;因此在我的一生中,当我同诱惑我的东西作斗争时,我总是向她的灵魂祈祷,请求她给我帮助,而这种祈祷经常是见效的。”
妈妈去世以后,五个孩子便由托尔斯泰的父亲尼古拉和姑妈们照管。
托尔斯泰除了两个亲姑妈以外,还有一个远房表姑——塔季扬娜·亚历山大罗夫娜·叶尔戈利斯卡娅(以下简称塔季扬娜),她是托尔斯泰祖母娘家戈尔恰科夫家的远房亲戚,双亲去世后由托尔斯泰祖母收养。
关心并教育孩子们的主要责任落到了塔季扬娜的肩上。用托尔斯泰的话来说,她对托尔斯泰生活的影响仅次于父母。她头发粗硬,乌黑,鬈曲,扎着一条大辫子,玛瑙般黑亮的眼睛充满着生气和精力,形象十分招人喜欢。她为人正直刚强,富有自我批评自我牺牲精神,善于爱人,有强烈的责任感。她跟托尔斯泰的父亲同岁,爱托尔斯泰的父亲,托尔斯泰的父亲也爱她,可是他们因为穷没能结婚。托尔斯泰的妈妈死后,托尔斯泰的父亲曾向她求过婚,但她没有答应,原因是不愿破坏自己跟他和孩子们之间的纯洁而高尚的关系。
关于塔季扬娜表姑,托尔斯泰在回忆录里写道: “当我开始记得她的时候,她已40开外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外表是否漂亮。我就是喜欢她,喜欢她的眼睛、她的笑容以及青筋嶙嶙的黝黑的小手。”
“塔季扬娜·亚历山大罗夫娜对我的一生有着十分巨大的影响。这影响首先在于:早在儿童时代,她就教会了我在精神上享受爱的欢乐。
她不是用语言教会了这一点,而是用整个身心把爱传给了我。
“我看到并体会到,她由于热爱人而生活得很美好,于是我懂得了爱的幸福。其次在于:她教会我体会到了宁静孤独生活的乐趣。”
托尔斯泰在塔季扬娜表姑和保姆的照管下,跟妹妹玛丽亚和他家收养的小姑娘杜涅奇卡在一起生活到五岁。后来他被安排到楼下跟哥哥们住到一起,由德国家庭教师列斯谢利来照管。
大哥尼古拉富于幻想,善于讲故事。他讲的蚂蚁兄弟和吹牛山这两个故事,给5岁的托尔斯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后来他回忆说: “总之,当时我5岁,三哥米佳6岁,二哥谢尔盖7岁;大哥尼古拉向我们宣布:他有一个秘诀,若是有朝一日把这个秘诀公开,利用这个秘诀,所有的人都将成为幸福的人,不再会有什么疾病,也不会再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无论谁也不再会生别人的气,而且大家都彼此相爱,大家都将成为蚂蚁兄弟(这大概是他听到或读到的‘摩拉维亚兄弟会’的故事吧,但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蚂蚁兄弟)。‘蚂蚁’这个词特别叫人喜欢,因为它会使你想起土墩上的那些蚂蚁。我们甚至还做蚂蚁兄弟的游戏,那就是:大家都坐在椅子底下,用一些箱子把椅子围住,再用围巾和手帕蒙上,大家便摸黑坐在那里,彼此紧紧地偎依在一起。我记得,那时我心里充满了一种特殊的爱,感到特别激动,因此我十分喜欢这种游戏。
“‘蚂蚁兄弟’是怎么回事,我们知道了;但是主要的奥秘在于:要怎样做才能使所有的人都不会遇到任何不幸,永远也不争吵,而且永远幸福呢,——人们告诉我们,这一奥秘写在一根小绿棒上,而这根小绿棒被埋在老扎卡兹沟边的路旁。为了纪念大哥尼古拉,我曾请求将来把我也埋在那里,因为总得有个地方埋我的尸体呀。
“除了这根小绿棒之外,还有一座什么吹牛山。他说他可以带我们进山里去,假如我们能准备好一切必要条件的话。这些条件如下:第一,要站到角落里,而且不准想到白熊。我记得我站到角落里的情景:尽管我尽力不去想白熊,可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有关白熊的念头。第二,要沿着地板之间的一道缝隙走过去,不准踏空。第三,这很容易办到,即一年之内不能看到一只兔子,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还是烤熟的。
最后必须发誓,对任何人也不能公开这个秘密……
“要像蚂蚁兄弟那样相亲相爱,紧紧偎依在一起,不过不单是在蒙着围巾和手帕的圈椅底下,而是要普天下所有的人全都如此,这至今仍然是我的理想。那时候我相信:那根小绿棒是存在的,上面写的是:消灭人间一切罪恶,赐与人们伟大幸福。如今我依然相信这一真理是永存的,它将为人们所知道,并将赐与人们它所允诺的一切。”
关于几个哥哥,托尔斯泰写道:“我和米佳是好朋友,我对尼古拉很尊敬,而对谢尔盖却十分钦佩,因此我模仿他,希望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我羡慕他那漂亮的外貌、他的歌声(他是经常唱歌的)、他的绘画、他那开朗的心情,特别赞赏他那毫不掩饰的利己主义——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会叫人感到奇怪,但我还是应该说。我总是记着并且琢磨着别人对我的看法是否正确,正是这一点毁了我的生活乐趣,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特别喜欢别人身上所具有的与此相对立的东西,即毫不掩饰的利己主义。也正因为如此,我特别爱谢尔盖——但‘爱’这个词不够确切。对尼古拉,我是爱的;对谢尔盖,则是钦佩,好像是钦佩某种使我感到陌生而不可理解的东西。这就是人间十分美好的生活,可是对我来说,这生活是完全无法理解的、神秘的,因此也是特别诱人的。
“……对尼古拉,我想跟他待在一起,交谈,思考;而对谢尔盖我只是想模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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